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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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景婳打包蟹, 遞飯盒，忙得頭都沒時間擡。
賣完最後一份，她揚起僵硬的脖頸，發現自己被食客們包圍了。
一大片的人聚在廣場。
有的吃得意猶未盡, 在小攤附近說說笑笑吃吃喝喝。
有的估計早就吃完了, 就在廣場上, 迎著夕陽的餘暉散步。
夏天天黑得晚，太陽已經看不到了, 但天幕仍有餘光。
華燈初上，大家享受著這一片安詳和樂。
景婳光是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就覺得幸福, 內心都跟著平和下來。
“景老板？”
景婳笑著轉身，就看到戴奇端著一盤鹵豬耳朵站在她旁邊。
她目光一下子落在色澤淡黃的鹵豬耳朵上。
“今天就做了嗎？”
景婳有點詫異。
這位哥動作挺快。
戴奇不好意思道：“誰還會嫌賺錢快？”
“要是早點做好，就可以早點開始擺攤了。”
他還想蹭這幾天廣場人流量的熱度，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這麽多人來花園廣場。
“您嘗嘗。”戴奇下意識用起了尊稱。
景婳哭笑不得：“哥，我比你小。”
“那你嘗嘗。”戴奇從善如流改口。
景婳其實光看色澤，大概就知道味道了。
果然, 嘗起來有點淡。
她細細品嘗起來。
戴奇這邊見景婳拿了, 連忙分給其他食客嘗。
昨天景老板的食客做好了都拿過來分享，沒道理他一個以後要打開門做生意的老板比食客還要小氣。
要是味道過得去, 說不定這些都是他潛在的客人。
“大家夥嘗嘗，給點意見哈，來來來, 不用客氣。”
食客們沒想到昨天有人分享豬耳朵，今天也有人分享豬耳朵。
“我看到群裏好多穗城人po了自己做的鹵豬耳朵照片上去, 饞死了。”
“他們肯定是自己去才哥那裏買的，我的快遞今晚才到, 估計要明天才能做了。”
“來嘗嘗隔壁老板做的。”
這兩天，群裏掀起了一波鹵豬耳朵熱潮，大家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
一入口，之前去過穗城、吃過景婳做的鹵豬耳朵的食客就一臉欲言又止了。
前後表情變化太明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戴奇也不例外。
“怎麽了？是不好吃嗎？”
其實他在家吃過。
對比昨晚吃到的那位食客做的鹵豬耳朵，他覺得味道上差了那麽一點。
但妻子說，做成這樣也能賣了，讓他拿過來給大家嘗嘗，要是還行，明晚就開始賣。
戴奇也覺得可以試試，就拿過來了。
食客小心翼翼看了看戴老板。
“老板，你是要聽真話，還是要聽不那麽真的話？”
戴老板連忙道：“你放心說，我認真聽。”
景婳這時過來，“我先說吧。”
她來說比較合適。
戴奇連連點頭：“好好好，那再好不過了。”
就像昨天食客說的那樣，這是免費的大師課啊。
景婳開門見山：“首先，豬耳朵的選擇就不太好。”
“食材的好壞，會吃的人基本上一吃就能吃出來。”
周圍的食客們連連點頭。
他們就是這樣，吃過了景老板做的，再吃這種，就會覺得差得有點遠，不太願意消費。
“你看，”景婳拿起一塊豬耳朵，指著上面的皮層道，“這明顯就不夠飽滿豐潤，吃起來口感就不夠好。”
“你不是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的吧？”
戴奇慚愧道：“今天起晚了，去到菜市場就只剩下幾個，我就這樣買了。”
景婳點頭，意料之中。
“再說鹵汁，淡了，而且，你有沒有嘗到餘味有點微苦？”
戴奇搖頭。
他拿起一塊，蘸了鹵汁，不說不覺得，被景婳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是這樣。
“你買的鹵料有問題。”景婳判定道。
戴奇大驚失色：“什麽問題，不會吃壞肚子吧？”
景婳連忙安撫：“這倒沒有。”
“是質量不太好，這樣熬出來的鹵料，味道淡，味道也會差一點。”
她說得委婉，卻直指要害。
戴奇聽明白了。
原來這裏面有這麽大學問。
他擺攤是半路出家，目前做的都是最簡單的拌面烤腸，基本都是半成品，味道和利潤也擺在這兒。
有食客熱心道：“昨天那個妹子來了嗎？”
“對啊，她做得還不錯，你向她取取經。”
景婳也認同，“她的味道的確挺好。”
昨天那個妹子還在周圍散步，被認出來的食客喊過來，臉上表情都是懵的。
聽完眾人七嘴八舌說完事情緣由，還有戴老板那懇切的表情，妹子臉都紅了。
“那個豬耳朵，是我媽昨天一大早去買的。”
“鹵料包也是她收拾出來給我的。她平時很喜歡去街上買東西，聽說哪裏有質量好的東西，她興沖沖就去了，幾千一斤的陳皮也下得了手。”
“所以，我真不清楚鹵料包裏面的東西在哪兒買的。”
她弱弱道：“我做的，就是把豬耳朵和鹵料表按照景老板說的方子，一步步操作。”
妹子輕咳了聲，“所以說，鹵豬耳朵好吃，功勳章裏有我媽媽的一半。”
“昨天我說是我第一次做，有點過於誇大了。”
“正確來說，是我和我媽媽第一次共同做鹵豬耳朵。”
妹子耳朵都羞紅了，“我昨天沒說清楚，就是想讓大家誇誇我。”
大家發出善意的笑聲。
“理解理解，我也想讓景老板誇我。”
“沒事，你和你媽媽共同完成，你說你做的，也沒毛病。”
妹子恨不得鉆進地縫裏去。
家人們，誰懂啊，她真的是平生第一次想要裝一把。
現在她還得自己親口把自己拆穿了。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裝了，一定實事求是。
景婳揉揉妹子的臉蛋。
這孩子，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蝦。
“你也做得很棒，能按照步驟一絲不茍做。”
妹子捂住臉：“景老板，別說了，我羞。”
景婳輕聲笑著點頭，“好好好，不說了。”
妹子小聲道：“昨晚我回去和我媽媽說了你的評價，她很開心。”
嘴角是壓不住的笑意。
景婳誇道：“你和阿姨都很厲害。”
戴老板收集完食客們的評價，痛定思痛：“明天我一定好好做。”
景婳聽到，阻止了。
“戴老板，明天你把鹵料包帶來給我看看，我教你怎麽辨認好的藥材。要不然你再做也是浪費錢。”
其餘食客點頭讚同。
“欲速則不達，老板，你聽景老板的，一定沒錯。”
“是的，老板，你這次學會了，以後做出好吃的鹵豬耳朵，不愁沒生意。”
他很感動。
本來是他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大家卻這麽熱心地幫他。
“好，景老板，我明天拿過來。”
“謝謝大家給我提出的意見，我回去好好改正。”
操心的食客不忘叮囑。
“戴老板，千萬不能糊弄我們。我們這些吃貨只要吃過一次不好的，就不會再買了。”
“放心，一定不會。”戴奇保證。
吃過景婳小吃攤的食客都清楚，雖然景老板擺攤任性，但景老板從不糊弄食客，無論是用料還是廚藝，亦或是對待食客的態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這才是景老板能有這麽多死忠粉的原因。
某種程度上，他們對景老板也算是始於武力值、忠於才華，陷於人品了。
金紫聽到這邊有鹵豬耳朵分，噔噔跑過來，蹭到了一塊。
本來她覺得這個味道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她在路上遇到會買。
然而周圍食客們的評論讓她見識到了世界的參差。
這都不算好嗎？
挺好了吧？
她懷疑自己之前吃的鹵豬耳朵都是假的。
啊，真的很想嘗嘗景老板做的鹵豬耳朵到底有多好吃，才能讓大家如此念念不忘。
但看景老板，好像沒重新做鹵豬耳朵的意思。
聽說昨晚這個妹子做的倒是和景老板不差多少，可惜她昨晚沒發現景老板的攤子，沒蹭到……
金紫可惜地又蹭了一塊戴老板的平替豬耳朵。
她自己做？
算了，有這時間工夫，她寧願去外面吃現成的。
這麽看來，戴老板好像是全村唯一的希望。
金紫特地走到戴老板面前，表情認真，語氣鄭重：“老板，你別灰心，有志者事竟成。”
“鍥而舍之，朽木不舍，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她把高考作文寫的名言古句都搜刮了出來，只為鼓勵戴老板繼續鉆研下去，有一日他能做出景老板的味道。
“你一定不能放棄做鹵豬耳朵，只有堅持下去，才能成功。我相信你。”
只有戴老板，才能讓她吃到好吃的鹵豬耳朵。
所以，老板，你堅持一下。
“好，多謝你的鼓勵。”戴奇心潮翻騰。
一個比他年輕這麽多的女生都相信他，他還有什麽理由氣餒呢？
戴奇不得不感嘆，景老板的食客都是天使吧，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好？
金紫：“老板，你發誓，你一定會做出好吃的鹵豬耳朵！”
戴奇熱血澎湃：“我發誓，我一定會做出好吃的鹵豬耳朵！”
金紫得到答覆，心滿意足離開。
回到宿舍，她整理了一下今天的圖片發朋友圈。
【金紫：今天實習下班路過花園廣場，遇到了景老板的小吃攤！生腌非常好吃！夕陽非常美！感覺活過來了！】
晚上大家都有空，沒多會兒就有好幾個朋友回覆。
【：花園廣場什麽時候這麽多人了？】
【金紫：你都沒仔細看我發的內容！有景老板啊！】
【什麽景老板？】
【金紫：就是新聞上那個啊，花陽夜市那個，記得了吧？】
【啊啊啊！是她啊！我是她粉絲！好想去嘗嘗來著！】
【金紫：明晚一起去？】
【去去去去！】
【舉手！我也去！】
【臥槽，我剛去景老板的超話搜了下，景老板這幾天真的在我們江城啊！太棒了！我也要去！】
金紫和好幾個朋友約好了明晚繼續打卡景老板的小吃攤。
明天周六，不用上班，她要早點去！
就在金紫暢想美好明天時，一通電話打破了她的幻想。
看到屏幕上“母後”兩個字，金紫一下子坐直了。
一接通，電話那頭傳來咆哮聲。
“金紫！你居然敢吃生腌？腸胃還要不要了！”
“你叔上次吃這玩意兒，進了醫院！我看你今晚咋辦？要是進醫院咋辦？”
“等著，我現在接你出來！”
金紫還沒說一句話，電話那頭響起嘟嘟的掛斷聲。
金紫：……
十幾分鐘後，她在校門口見到了媽媽。
“媽，別的老板做的生腌可能有事，但景老板做的生腌肯定沒事！”金紫信誓旦旦道。
她清楚，老媽都是因為關心，才會特地跑來看她。
沒辦法，上一輩的人情緒就是這麽不穩定。
已經有一個不穩定的人了，她得做個擁有穩定情緒的大人。
金媽媽：“你說的那個景老板，難不成她手裏有法寶能殺菌消毒？可拉倒吧！我先開車去醫院門口等著。”
“我問過了吃過的人了，沒一個人說拉肚子，都好好的。”金紫為了讓媽媽安心，沒反駁，拉了安全帶。
車子上路。
金媽媽吐槽：“那些人肯定不會說啊，誰會在老板面前說我吃了你做的東西拉肚子？不等著老板打嗎？”
金紫：“景老板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打人，她打人都是有原因的。”
金媽媽：“我管她有沒有原因，你今晚等著吧，事實教你做人。”
金紫：“行，事實也教您做人。”
“你不懂，人家景老板賣生腌是有原則的，我是和主食一起吃的，而且也沒吃太多。”
金媽媽十萬個不相信。
“就算你說破天，也會拉肚子。”
到了醫院門口，找到停車位，兩人就在車裏。
金紫特地找到景婳的新聞給老母親看。
金媽媽看了：“這還是個網紅？是不是真的這麽好吃啊？”
“景老板做菜真的好吃！”金紫斬釘截鐵。
金媽媽撇撇嘴，繼續看下去，看到景婳甩鍋勺，驚訝了一瞬。
扭頭正想和女兒聊這個，卻見女兒已經打起了小呼嚕。
這是心大呢，還是心大？
算了，讓孩子睡吧，反正也安穩不了幾個小時。
按照小叔子的經驗，今晚是別想好好睡覺了。
晚上十一點過去了，金媽媽探探女兒的鼻息，呼吸平穩。
十二點到了，金媽媽再次探探女兒的鼻息，還活著。
淩晨一點，金媽媽打了個哈欠，好困，想睡。
淩晨兩點，金媽媽忍著睡意摸了摸女兒的肚子，怎麽還沒發動？
啊，不是，這好像是生孩子用的詞，她應該說的是，怎麽還沒動靜？
眨眼，三點了，金媽媽撐著眼皮看了兩集有很多帥哥的電視劇，朦朧看向睡得不省人事的女兒。
這死丫頭，睡得太香了。
四點了，她活著，孩子還活著。
五點了，困……
六點了，太陽都升起了。
金紫睡飽了，神清氣爽醒來：“媽？”
金媽媽有氣無力：“你倒是睡得香。”
金紫：“我都跟您說了沒事啊，您自己不信。”
處理她媽媽這種脾氣，她都有經驗了。
反駁是沒用的，只有讓她體驗過一次才知道。
“您去後面睡吧，我開車送您回家。”
金媽媽已經顧不得金紫腸胃有沒有事了，管她呢，天塌了，也有嘴硬的人頂著。
金紫幹脆在家待了一天，證明自己完完全全沒事。
金爸爸出差回來，聽說老婆女兒這一晚上的神奇經歷後，問：“在哪兒呢？我也去嘗嘗？”
金媽媽眼睛一瞪。
金爸爸：“怕什麽，女兒不沒事嗎？”
“花園廣場，”金紫強調：“別家我也不敢去吃，我就吃景老板做的。”
她看看時間：“我先走了，和同學約好了。”
她要早點去排隊。
金爸爸開門，送女兒出去，小聲道：“你媽媽更年期，咱們得體諒她。”
金紫小聲道：“我知道呢，所以我都順著她，她讓去醫院就去醫院。”
“乖女兒，待會給你轉點錢，吃多點。”
金紫嘆了口氣：“多也沒用，人家老板限購。”
金爸爸對這個攤子更有興趣了。
門一關。
金媽媽抱臂：“你們爺倆說什麽呢？”
“說去花園廣場的事啊，”金爸爸理所當然，“你收拾一下，我們去花園廣場散散步。”
金媽媽：“我不吃那個。”
金爸爸認同點頭：“我們不吃，就去散散步。”
金爸爸退了一步，金媽媽到底還是同意去了。
到了花園廣場，還不到六點。
可廣場卻已經有了不少人。
“今天花園廣場真的多人！”金爸爸感嘆。
這時，一對情侶路過，嘴裏說道：“景老板的攤子在哪兒排隊呢？”
金媽媽嘀咕：“怎麽都是去找這個景老板？跟魔怔似的？”
金爸爸順勢道：“那我們也去看看，眼見為實嘛，對不對？”
金媽媽到底還是被金爸爸套路了，鬼使神差去排了隊。
景婳剛來到廣場入口，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
今晚是第三晚過來擺攤。
她算是親眼見證花園廣場從第一晚的蕭條，到第二晚的有了生氣，到今晚……
廣場十分熱鬧。
很多人在散步，有人見到熟人，大聲打招呼，有人和朋友坐在草坪上，愜意吃著棒冰。
“叮鈴鈴……”賣棉花糖的和賣冰棍的小車騎過去，有孩子追著父母要吃。
晚風輕撫過臉龐，樹葉沙沙輕響。
她眺望遠方，可以看見金光粼粼的海，看見燦爛的夕陽。
明明是再平凡不過的場景，可當她看到的一瞬間，幸福感和滿足感轟然降臨。
這一刻感覺太好了。
不需要更多的華麗場景，就這樣，平凡、治愈而美好，就足夠珍貴。
國泰民安，民樂融融，不外如是了吧。
景婳將車開過去時，嘴角都是翹著的。
“景老板！”
“景老板來了！”
“景老板好啊！”
景婳和大家熱絡寒暄。
“你們好。”
“今天你們帶了新朋友來啊，很好啊。”
她的一億人任務持續進行著呢，因為目標太過遙遠，她都懶得看。
有種介於擺爛和不擺爛之間的中庸。
“景老板，你好啊！”才哥咧出一口大白牙打招呼。
景婳看到排在第一的人時，花了好半晌才認出來。
“才哥！”
景婳現在也跟著群裏人喊才哥了。
才哥帶著個草帽，身上的衣服都沾著泥，腳上的鞋子也滿是泥，還背著個質樸的蛇皮袋。
“你這是……”
才哥笑得那叫一個開心：“沒辦法，你的食客太給力了，一些藥材沒了，我過來跑一趟，收多點。”
前幾天發快遞都發不過來，出來收藥材都得叫媳婦幫他看店，擱以前直接關門都沒人在乎。
“生意興隆啊。”景婳為他開心。
才哥樂道：“承你吉言。”
“今天吃什麽啊？”他今天特地奔著生腌來的，想嘗嘗傳說中的毒藥。
景老板做的，得挑戰一下。
“今天有生腌小青龍配飯。”
“還有血蛤配番薯粥。”
景婳都打開了，給才哥展示一下。
“那我都來一份。”才哥道
景婳早就做好這樣的準備了。
“給。”
才哥開心接了，“景老板，待會兒我還會回來的！”
他還真沒吃過生腌小青龍。
才哥夾起來，“咦？這就夾起來了？”
他疑惑，本以為要話費一番工夫把肉剔出殼子，沒相框，肉乍看和殼連在一起，實際上已經剔出來，很方便。
第一次吃，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的。
才哥閉眼，吃了一口。
哎，好像還真的不錯。
鮮度不用說，就算他不經常吃海鮮，都吃得出來，這小青龍很新鮮。
這個肉，有淡淡的甜味，吃起來特別緊實。
一瓣一瓣，蘸上蒜香撈汁，配上飯一定好吃！
才哥連忙打開飯。
放上幾塊小青龍的肉，再大口大口的飯，老香了！
要論起吃，王天瑜和王胖子向來不落後。
他們今天又來了，又開直播了。
【羨慕，今天又到了這裏！】
【準時收看！】
王天瑜在鏡頭展示小青龍：“景老板特別體貼。”
“你們看，輕松分離，不用看到這麽好吃的東西放在面前，還要著急去剝殼，對心急吃的人特別友好。”
【嗚嗚嗚景老板太好了！】
【我覺得沒必要吧（偷偷去排隊）】
【我也覺得沒必要（偷偷開車去了）】
王天瑜看到網友的發言，笑個不停。
“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將小青龍塞進嘴裏。
絕了！
“這一口下去，幸福直沖腦門！”王天瑜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她用手給嘴裏扇風：“物理意義上的直沖腦門，因為有芥末。”
這個芥末給力嗷，但量又恰到好處，讓小青龍的口感和醬汁的味道更加突出。
王天瑜描述道：“像是果凍。”
【懂了，這就去買果凍。】
【打開果凍，記得淋上醬油，鹹的，還要加點辣椒水，蒜蓉、芥末……】
【果凍：啊嚏，今天怎麽這麽多人念叨我？】
“這個好下飯。”王天瑜自帶了那種很深很大的勺子，挖上一勺飯，把小青龍的肉壘在上面，比雷峰塔還高。
【你這一口，也太頂了。】
【笑死，小青龍塔。】
【今天建築師評選沒你，我是不讚同的。】
最後當然是不行的，太高了，嘴巴張不開。
王天瑜又拆了，只壘了兩層。
一口吃進去，嘴巴滿滿的，看上去就很滿足。
而味道，也是如此。
蝦肉Q彈鮮糯，加上米飯，回甘特別明顯。
像是吃生蝦壽司一樣，不對，比生腌壽司更加美味，因為景老板這裏還有魔法調料。
“簡直就是生腌配飯的王者，徹底征服了我！”
“就是太少了，不夠！”
【啊啊啊，感覺好香啊！】
【比起昨天的蟹呢？】
王天瑜：“拒絕回答，我不想傷害他們的心。”
【哈哈哈哈！】
【好久不吃，太想念了，這一口了！】
【羨慕你們的腸胃……特種兵腸胃啊。】
【我昨天抱著必去醫院的心態吃了一份，吃完開心又忐忑，結果你們猜怎麽著，沒事！所以我今天還去吃，正在排隊。】
【真的嗎？你說的，我信了，心動了……】
【看得出來樓上很心動了哈哈哈！】
心動的不只是網友，還有金媽媽。
金爸爸要了小青龍配飯和血蛤番薯粥。
金媽媽只打開了番薯粥。
她不饞，就是不想讓嘴巴空著。
金媽媽對番薯粥沒什麽期待，但是一入口，她楞住了。
番薯粥只有大米和番薯，她能吃出來沒添加其他東西，可為什麽這香味這麽純正？
除了有高超的熬粥技藝，似乎沒有其他解釋了。
是澱粉與澱粉碰撞的淡淡甜味，是細糧和粗糧結合的淡淡清香。
吃起來是家常的味道，但卻又不普通。
金媽媽舀起來仔細看了看，米是珍珠米，一部分番薯已經被融了，只有絲絲縷縷的紅肉，一部分則還是一塊一塊的金黃番薯。
粥水甜絲絲的，連帶著米粥都沾染上了似蜜的味道。
番薯香糯，食物自帶的純純甜味讓人上癮，一塊一塊的吃得很過癮。
這個老板，是真有手藝。
金媽媽認證了。
她側頭看丈夫。
金爸爸正在吃血蛤。
血蛤紅通通一片，這顏色，看上去有點刺激。
有人看著不敢吃，但其實很好吃。
金爸爸就很喜歡吃。
他和熟練，夾上一個血蛤，可以只吃其肉並吸溜幹凈殼附帶的料汁，不浪費任何一滴。
金媽媽遞出話頭：“看上去和花蛤差不多啊。”
“你就把它當成紅色的花蛤。”金爸爸為了降低金媽媽的戒心，這樣說。
他聞弦歌而知雅意，笑瞇瞇遞過來一塊血蛤肉：“想不想來一口？”
“血蛤燙十秒才能生腌，也不算是生的了。”
單個血蛤，肉紅紅的，□□肥肥的，看上去並不可怕。
金媽媽心動了。
金爸爸慫恿：“一口，就吃一口。”
金媽媽半推半就，矜持道：“那我就吃一口。”
“好。”
金爸爸看著妻子吃下去：“好吃吧？”
金媽媽微微點頭，說不出不好吃的話。
那太沒良心了。
事實上，血蛤滑嫩肥美，清鮮鹹香，是好吃的！很好吃！
她還想再吃，怎麽辦？
視線越過丈夫的手，看向飯盒，可是沒有了啊！
金媽媽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只能捧起番薯粥。
沒想到，吃完了生腌再喝一口粥，粥的味道居然更加香甜。
她恍然，所以，配這個粥是有原因的。
金紫和朋友們吃完了，起身正想去散步，忽然，她揉揉眼睛。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還有——
“媽！我剛才看到你吃血蛤了！”
金媽媽：……
偷吃被孩子抓包，怎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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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完最後一份，她揚起僵硬的脖頸，發現自己被食客們包圍了。
一大片的人聚在廣場。
有的吃得意猶未盡, 在小攤附近說說笑笑吃吃喝喝。
有的估計早就吃完了, 就在廣場上, 迎著夕陽的餘暉散步。
夏天天黑得晚，太陽已經看不到了, 但天幕仍有餘光。
華燈初上，大家享受著這一片安詳和樂。
景婳光是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就覺得幸福, 內心都跟著平和下來。
“景老板？”
景婳笑著轉身，就看到戴奇端著一盤鹵豬耳朵站在她旁邊。
她目光一下子落在色澤淡黃的鹵豬耳朵上。
“今天就做了嗎？”
景婳有點詫異。
這位哥動作挺快。
戴奇不好意思道：“誰還會嫌賺錢快？”
“要是早點做好，就可以早點開始擺攤了。”
他還想蹭這幾天廣場人流量的熱度，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這麽多人來花園廣場。
“您嘗嘗。”戴奇下意識用起了尊稱。
景婳哭笑不得：“哥，我比你小。”
“那你嘗嘗。”戴奇從善如流改口。
景婳其實光看色澤，大概就知道味道了。
果然, 嘗起來有點淡。
她細細品嘗起來。
戴奇這邊見景婳拿了, 連忙分給其他食客嘗。
昨天景老板的食客做好了都拿過來分享，沒道理他一個以後要打開門做生意的老板比食客還要小氣。
要是味道過得去, 說不定這些都是他潛在的客人。
“大家夥嘗嘗，給點意見哈，來來來, 不用客氣。”
食客們沒想到昨天有人分享豬耳朵，今天也有人分享豬耳朵。
“我看到群裏好多穗城人po了自己做的鹵豬耳朵照片上去, 饞死了。”
“他們肯定是自己去才哥那裏買的，我的快遞今晚才到, 估計要明天才能做了。”
“來嘗嘗隔壁老板做的。”
這兩天，群裏掀起了一波鹵豬耳朵熱潮，大家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
一入口，之前去過穗城、吃過景婳做的鹵豬耳朵的食客就一臉欲言又止了。
前後表情變化太明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戴奇也不例外。
“怎麽了？是不好吃嗎？”
其實他在家吃過。
對比昨晚吃到的那位食客做的鹵豬耳朵，他覺得味道上差了那麽一點。
但妻子說，做成這樣也能賣了，讓他拿過來給大家嘗嘗，要是還行，明晚就開始賣。
戴奇也覺得可以試試，就拿過來了。
食客小心翼翼看了看戴老板。
“老板，你是要聽真話，還是要聽不那麽真的話？”
戴老板連忙道：“你放心說，我認真聽。”
景婳這時過來，“我先說吧。”
她來說比較合適。
戴奇連連點頭：“好好好，那再好不過了。”
就像昨天食客說的那樣，這是免費的大師課啊。
景婳開門見山：“首先，豬耳朵的選擇就不太好。”
“食材的好壞，會吃的人基本上一吃就能吃出來。”
周圍的食客們連連點頭。
他們就是這樣，吃過了景老板做的，再吃這種，就會覺得差得有點遠，不太願意消費。
“你看，”景婳拿起一塊豬耳朵，指著上面的皮層道，“這明顯就不夠飽滿豐潤，吃起來口感就不夠好。”
“你不是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的吧？”
戴奇慚愧道：“今天起晚了，去到菜市場就只剩下幾個，我就這樣買了。”
景婳點頭，意料之中。
“再說鹵汁，淡了，而且，你有沒有嘗到餘味有點微苦？”
戴奇搖頭。
他拿起一塊，蘸了鹵汁，不說不覺得，被景婳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是這樣。
“你買的鹵料有問題。”景婳判定道。
戴奇大驚失色：“什麽問題，不會吃壞肚子吧？”
景婳連忙安撫：“這倒沒有。”
“是質量不太好，這樣熬出來的鹵料，味道淡，味道也會差一點。”
她說得委婉，卻直指要害。
戴奇聽明白了。
原來這裏面有這麽大學問。
他擺攤是半路出家，目前做的都是最簡單的拌面烤腸，基本都是半成品，味道和利潤也擺在這兒。
有食客熱心道：“昨天那個妹子來了嗎？”
“對啊，她做得還不錯，你向她取取經。”
景婳也認同，“她的味道的確挺好。”
昨天那個妹子還在周圍散步，被認出來的食客喊過來，臉上表情都是懵的。
聽完眾人七嘴八舌說完事情緣由，還有戴老板那懇切的表情，妹子臉都紅了。
“那個豬耳朵，是我媽昨天一大早去買的。”
“鹵料包也是她收拾出來給我的。她平時很喜歡去街上買東西，聽說哪裏有質量好的東西，她興沖沖就去了，幾千一斤的陳皮也下得了手。”
“所以，我真不清楚鹵料包裏面的東西在哪兒買的。”
她弱弱道：“我做的，就是把豬耳朵和鹵料表按照景老板說的方子，一步步操作。”
妹子輕咳了聲，“所以說，鹵豬耳朵好吃，功勳章裏有我媽媽的一半。”
“昨天我說是我第一次做，有點過於誇大了。”
“正確來說，是我和我媽媽第一次共同做鹵豬耳朵。”
妹子耳朵都羞紅了，“我昨天沒說清楚，就是想讓大家誇誇我。”
大家發出善意的笑聲。
“理解理解，我也想讓景老板誇我。”
“沒事，你和你媽媽共同完成，你說你做的，也沒毛病。”
妹子恨不得鉆進地縫裏去。
家人們，誰懂啊，她真的是平生第一次想要裝一把。
現在她還得自己親口把自己拆穿了。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裝了，一定實事求是。
景婳揉揉妹子的臉蛋。
這孩子，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蝦。
“你也做得很棒，能按照步驟一絲不茍做。”
妹子捂住臉：“景老板，別說了，我羞。”
景婳輕聲笑著點頭，“好好好，不說了。”
妹子小聲道：“昨晚我回去和我媽媽說了你的評價，她很開心。”
嘴角是壓不住的笑意。
景婳誇道：“你和阿姨都很厲害。”
戴老板收集完食客們的評價，痛定思痛：“明天我一定好好做。”
景婳聽到，阻止了。
“戴老板，明天你把鹵料包帶來給我看看，我教你怎麽辨認好的藥材。要不然你再做也是浪費錢。”
其餘食客點頭讚同。
“欲速則不達，老板，你聽景老板的，一定沒錯。”
“是的，老板，你這次學會了，以後做出好吃的鹵豬耳朵，不愁沒生意。”
他很感動。
本來是他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大家卻這麽熱心地幫他。
“好，景老板，我明天拿過來。”
“謝謝大家給我提出的意見，我回去好好改正。”
操心的食客不忘叮囑。
“戴老板，千萬不能糊弄我們。我們這些吃貨只要吃過一次不好的，就不會再買了。”
“放心，一定不會。”戴奇保證。
吃過景婳小吃攤的食客都清楚，雖然景老板擺攤任性，但景老板從不糊弄食客，無論是用料還是廚藝，亦或是對待食客的態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這才是景老板能有這麽多死忠粉的原因。
某種程度上，他們對景老板也算是始於武力值、忠於才華，陷於人品了。
金紫聽到這邊有鹵豬耳朵分，噔噔跑過來，蹭到了一塊。
本來她覺得這個味道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她在路上遇到會買。
然而周圍食客們的評論讓她見識到了世界的參差。
這都不算好嗎？
挺好了吧？
她懷疑自己之前吃的鹵豬耳朵都是假的。
啊，真的很想嘗嘗景老板做的鹵豬耳朵到底有多好吃，才能讓大家如此念念不忘。
但看景老板，好像沒重新做鹵豬耳朵的意思。
聽說昨晚這個妹子做的倒是和景老板不差多少，可惜她昨晚沒發現景老板的攤子，沒蹭到……
金紫可惜地又蹭了一塊戴老板的平替豬耳朵。
她自己做？
算了，有這時間工夫，她寧願去外面吃現成的。
這麽看來，戴老板好像是全村唯一的希望。
金紫特地走到戴老板面前，表情認真，語氣鄭重：“老板，你別灰心，有志者事竟成。”
“鍥而舍之，朽木不舍，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她把高考作文寫的名言古句都搜刮了出來，只為鼓勵戴老板繼續鉆研下去，有一日他能做出景老板的味道。
“你一定不能放棄做鹵豬耳朵，只有堅持下去，才能成功。我相信你。”
只有戴老板，才能讓她吃到好吃的鹵豬耳朵。
所以，老板，你堅持一下。
“好，多謝你的鼓勵。”戴奇心潮翻騰。
一個比他年輕這麽多的女生都相信他，他還有什麽理由氣餒呢？
戴奇不得不感嘆，景老板的食客都是天使吧，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好？
金紫：“老板，你發誓，你一定會做出好吃的鹵豬耳朵！”
戴奇熱血澎湃：“我發誓，我一定會做出好吃的鹵豬耳朵！”
金紫得到答覆，心滿意足離開。
回到宿舍，她整理了一下今天的圖片發朋友圈。
【金紫：今天實習下班路過花園廣場，遇到了景老板的小吃攤！生腌非常好吃！夕陽非常美！感覺活過來了！】
晚上大家都有空，沒多會兒就有好幾個朋友回覆。
【：花園廣場什麽時候這麽多人了？】
【金紫：你都沒仔細看我發的內容！有景老板啊！】
【什麽景老板？】
【金紫：就是新聞上那個啊，花陽夜市那個，記得了吧？】
【啊啊啊！是她啊！我是她粉絲！好想去嘗嘗來著！】
【金紫：明晚一起去？】
【去去去去！】
【舉手！我也去！】
【臥槽，我剛去景老板的超話搜了下，景老板這幾天真的在我們江城啊！太棒了！我也要去！】
金紫和好幾個朋友約好了明晚繼續打卡景老板的小吃攤。
明天周六，不用上班，她要早點去！
就在金紫暢想美好明天時，一通電話打破了她的幻想。
看到屏幕上“母後”兩個字，金紫一下子坐直了。
一接通，電話那頭傳來咆哮聲。
“金紫！你居然敢吃生腌？腸胃還要不要了！”
“你叔上次吃這玩意兒，進了醫院！我看你今晚咋辦？要是進醫院咋辦？”
“等著，我現在接你出來！”
金紫還沒說一句話，電話那頭響起嘟嘟的掛斷聲。
金紫：……
十幾分鐘後，她在校門口見到了媽媽。
“媽，別的老板做的生腌可能有事，但景老板做的生腌肯定沒事！”金紫信誓旦旦道。
她清楚，老媽都是因為關心，才會特地跑來看她。
沒辦法，上一輩的人情緒就是這麽不穩定。
已經有一個不穩定的人了，她得做個擁有穩定情緒的大人。
金媽媽：“你說的那個景老板，難不成她手裏有法寶能殺菌消毒？可拉倒吧！我先開車去醫院門口等著。”
“我問過了吃過的人了，沒一個人說拉肚子，都好好的。”金紫為了讓媽媽安心，沒反駁，拉了安全帶。
車子上路。
金媽媽吐槽：“那些人肯定不會說啊，誰會在老板面前說我吃了你做的東西拉肚子？不等著老板打嗎？”
金紫：“景老板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打人，她打人都是有原因的。”
金媽媽：“我管她有沒有原因，你今晚等著吧，事實教你做人。”
金紫：“行，事實也教您做人。”
“你不懂，人家景老板賣生腌是有原則的，我是和主食一起吃的，而且也沒吃太多。”
金媽媽十萬個不相信。
“就算你說破天，也會拉肚子。”
到了醫院門口，找到停車位，兩人就在車裏。
金紫特地找到景婳的新聞給老母親看。
金媽媽看了：“這還是個網紅？是不是真的這麽好吃啊？”
“景老板做菜真的好吃！”金紫斬釘截鐵。
金媽媽撇撇嘴，繼續看下去，看到景婳甩鍋勺，驚訝了一瞬。
扭頭正想和女兒聊這個，卻見女兒已經打起了小呼嚕。
這是心大呢，還是心大？
算了，讓孩子睡吧，反正也安穩不了幾個小時。
按照小叔子的經驗，今晚是別想好好睡覺了。
晚上十一點過去了，金媽媽探探女兒的鼻息，呼吸平穩。
十二點到了，金媽媽再次探探女兒的鼻息，還活著。
淩晨一點，金媽媽打了個哈欠，好困，想睡。
淩晨兩點，金媽媽忍著睡意摸了摸女兒的肚子，怎麽還沒發動？
啊，不是，這好像是生孩子用的詞，她應該說的是，怎麽還沒動靜？
眨眼，三點了，金媽媽撐著眼皮看了兩集有很多帥哥的電視劇，朦朧看向睡得不省人事的女兒。
這死丫頭，睡得太香了。
四點了，她活著，孩子還活著。
五點了，困……
六點了，太陽都升起了。
金紫睡飽了，神清氣爽醒來：“媽？”
金媽媽有氣無力：“你倒是睡得香。”
金紫：“我都跟您說了沒事啊，您自己不信。”
處理她媽媽這種脾氣，她都有經驗了。
反駁是沒用的，只有讓她體驗過一次才知道。
“您去後面睡吧，我開車送您回家。”
金媽媽已經顧不得金紫腸胃有沒有事了，管她呢，天塌了，也有嘴硬的人頂著。
金紫幹脆在家待了一天，證明自己完完全全沒事。
金爸爸出差回來，聽說老婆女兒這一晚上的神奇經歷後，問：“在哪兒呢？我也去嘗嘗？”
金媽媽眼睛一瞪。
金爸爸：“怕什麽，女兒不沒事嗎？”
“花園廣場，”金紫強調：“別家我也不敢去吃，我就吃景老板做的。”
她看看時間：“我先走了，和同學約好了。”
她要早點去排隊。
金爸爸開門，送女兒出去，小聲道：“你媽媽更年期，咱們得體諒她。”
金紫小聲道：“我知道呢，所以我都順著她，她讓去醫院就去醫院。”
“乖女兒，待會給你轉點錢，吃多點。”
金紫嘆了口氣：“多也沒用，人家老板限購。”
金爸爸對這個攤子更有興趣了。
門一關。
金媽媽抱臂：“你們爺倆說什麽呢？”
“說去花園廣場的事啊，”金爸爸理所當然，“你收拾一下，我們去花園廣場散散步。”
金媽媽：“我不吃那個。”
金爸爸認同點頭：“我們不吃，就去散散步。”
金爸爸退了一步，金媽媽到底還是同意去了。
到了花園廣場，還不到六點。
可廣場卻已經有了不少人。
“今天花園廣場真的多人！”金爸爸感嘆。
這時，一對情侶路過，嘴裏說道：“景老板的攤子在哪兒排隊呢？”
金媽媽嘀咕：“怎麽都是去找這個景老板？跟魔怔似的？”
金爸爸順勢道：“那我們也去看看，眼見為實嘛，對不對？”
金媽媽到底還是被金爸爸套路了，鬼使神差去排了隊。
景婳剛來到廣場入口，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
今晚是第三晚過來擺攤。
她算是親眼見證花園廣場從第一晚的蕭條，到第二晚的有了生氣，到今晚……
廣場十分熱鬧。
很多人在散步，有人見到熟人，大聲打招呼，有人和朋友坐在草坪上，愜意吃著棒冰。
“叮鈴鈴……”賣棉花糖的和賣冰棍的小車騎過去，有孩子追著父母要吃。
晚風輕撫過臉龐，樹葉沙沙輕響。
她眺望遠方，可以看見金光粼粼的海，看見燦爛的夕陽。
明明是再平凡不過的場景，可當她看到的一瞬間，幸福感和滿足感轟然降臨。
這一刻感覺太好了。
不需要更多的華麗場景，就這樣，平凡、治愈而美好，就足夠珍貴。
國泰民安，民樂融融，不外如是了吧。
景婳將車開過去時，嘴角都是翹著的。
“景老板！”
“景老板來了！”
“景老板好啊！”
景婳和大家熱絡寒暄。
“你們好。”
“今天你們帶了新朋友來啊，很好啊。”
她的一億人任務持續進行著呢，因為目標太過遙遠，她都懶得看。
有種介於擺爛和不擺爛之間的中庸。
“景老板，你好啊！”才哥咧出一口大白牙打招呼。
景婳看到排在第一的人時，花了好半晌才認出來。
“才哥！”
景婳現在也跟著群裏人喊才哥了。
才哥帶著個草帽，身上的衣服都沾著泥，腳上的鞋子也滿是泥，還背著個質樸的蛇皮袋。
“你這是……”
才哥笑得那叫一個開心：“沒辦法，你的食客太給力了，一些藥材沒了，我過來跑一趟，收多點。”
前幾天發快遞都發不過來，出來收藥材都得叫媳婦幫他看店，擱以前直接關門都沒人在乎。
“生意興隆啊。”景婳為他開心。
才哥樂道：“承你吉言。”
“今天吃什麽啊？”他今天特地奔著生腌來的，想嘗嘗傳說中的毒藥。
景老板做的，得挑戰一下。
“今天有生腌小青龍配飯。”
“還有血蛤配番薯粥。”
景婳都打開了，給才哥展示一下。
“那我都來一份。”才哥道
景婳早就做好這樣的準備了。
“給。”
才哥開心接了，“景老板，待會兒我還會回來的！”
他還真沒吃過生腌小青龍。
才哥夾起來，“咦？這就夾起來了？”
他疑惑，本以為要話費一番工夫把肉剔出殼子，沒相框，肉乍看和殼連在一起，實際上已經剔出來，很方便。
第一次吃，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的。
才哥閉眼，吃了一口。
哎，好像還真的不錯。
鮮度不用說，就算他不經常吃海鮮，都吃得出來，這小青龍很新鮮。
這個肉，有淡淡的甜味，吃起來特別緊實。
一瓣一瓣，蘸上蒜香撈汁，配上飯一定好吃！
才哥連忙打開飯。
放上幾塊小青龍的肉，再大口大口的飯，老香了！
要論起吃，王天瑜和王胖子向來不落後。
他們今天又來了，又開直播了。
【羨慕，今天又到了這裏！】
【準時收看！】
王天瑜在鏡頭展示小青龍：“景老板特別體貼。”
“你們看，輕松分離，不用看到這麽好吃的東西放在面前，還要著急去剝殼，對心急吃的人特別友好。”
【嗚嗚嗚景老板太好了！】
【我覺得沒必要吧（偷偷去排隊）】
【我也覺得沒必要（偷偷開車去了）】
王天瑜看到網友的發言，笑個不停。
“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將小青龍塞進嘴裏。
絕了！
“這一口下去，幸福直沖腦門！”王天瑜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她用手給嘴裏扇風：“物理意義上的直沖腦門，因為有芥末。”
這個芥末給力嗷，但量又恰到好處，讓小青龍的口感和醬汁的味道更加突出。
王天瑜描述道：“像是果凍。”
【懂了，這就去買果凍。】
【打開果凍，記得淋上醬油，鹹的，還要加點辣椒水，蒜蓉、芥末……】
【果凍：啊嚏，今天怎麽這麽多人念叨我？】
“這個好下飯。”王天瑜自帶了那種很深很大的勺子，挖上一勺飯，把小青龍的肉壘在上面，比雷峰塔還高。
【你這一口，也太頂了。】
【笑死，小青龍塔。】
【今天建築師評選沒你，我是不讚同的。】
最後當然是不行的，太高了，嘴巴張不開。
王天瑜又拆了，只壘了兩層。
一口吃進去，嘴巴滿滿的，看上去就很滿足。
而味道，也是如此。
蝦肉Q彈鮮糯，加上米飯，回甘特別明顯。
像是吃生蝦壽司一樣，不對，比生腌壽司更加美味，因為景老板這裏還有魔法調料。
“簡直就是生腌配飯的王者，徹底征服了我！”
“就是太少了，不夠！”
【啊啊啊，感覺好香啊！】
【比起昨天的蟹呢？】
王天瑜：“拒絕回答，我不想傷害他們的心。”
【哈哈哈哈！】
【好久不吃，太想念了，這一口了！】
【羨慕你們的腸胃……特種兵腸胃啊。】
【我昨天抱著必去醫院的心態吃了一份，吃完開心又忐忑，結果你們猜怎麽著，沒事！所以我今天還去吃，正在排隊。】
【真的嗎？你說的，我信了，心動了……】
【看得出來樓上很心動了哈哈哈！】
心動的不只是網友，還有金媽媽。
金爸爸要了小青龍配飯和血蛤番薯粥。
金媽媽只打開了番薯粥。
她不饞，就是不想讓嘴巴空著。
金媽媽對番薯粥沒什麽期待，但是一入口，她楞住了。
番薯粥只有大米和番薯，她能吃出來沒添加其他東西，可為什麽這香味這麽純正？
除了有高超的熬粥技藝，似乎沒有其他解釋了。
是澱粉與澱粉碰撞的淡淡甜味，是細糧和粗糧結合的淡淡清香。
吃起來是家常的味道，但卻又不普通。
金媽媽舀起來仔細看了看，米是珍珠米，一部分番薯已經被融了，只有絲絲縷縷的紅肉，一部分則還是一塊一塊的金黃番薯。
粥水甜絲絲的，連帶著米粥都沾染上了似蜜的味道。
番薯香糯，食物自帶的純純甜味讓人上癮，一塊一塊的吃得很過癮。
這個老板，是真有手藝。
金媽媽認證了。
她側頭看丈夫。
金爸爸正在吃血蛤。
血蛤紅通通一片，這顏色，看上去有點刺激。
有人看著不敢吃，但其實很好吃。
金爸爸就很喜歡吃。
他和熟練，夾上一個血蛤，可以只吃其肉並吸溜幹凈殼附帶的料汁，不浪費任何一滴。
金媽媽遞出話頭：“看上去和花蛤差不多啊。”
“你就把它當成紅色的花蛤。”金爸爸為了降低金媽媽的戒心，這樣說。
他聞弦歌而知雅意，笑瞇瞇遞過來一塊血蛤肉：“想不想來一口？”
“血蛤燙十秒才能生腌，也不算是生的了。”
單個血蛤，肉紅紅的，□□肥肥的，看上去並不可怕。
金媽媽心動了。
金爸爸慫恿：“一口，就吃一口。”
金媽媽半推半就，矜持道：“那我就吃一口。”
“好。”
金爸爸看著妻子吃下去：“好吃吧？”
金媽媽微微點頭，說不出不好吃的話。
那太沒良心了。
事實上，血蛤滑嫩肥美，清鮮鹹香，是好吃的！很好吃！
她還想再吃，怎麽辦？
視線越過丈夫的手，看向飯盒，可是沒有了啊！
金媽媽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只能捧起番薯粥。
沒想到，吃完了生腌再喝一口粥，粥的味道居然更加香甜。
她恍然，所以，配這個粥是有原因的。
金紫和朋友們吃完了，起身正想去散步，忽然，她揉揉眼睛。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還有——
“媽！我剛才看到你吃血蛤了！”
金媽媽：……
偷吃被孩子抓包，怎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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